美国第19大富豪家族的现金奶牛，合法毒品的领导者，新冠出现之前让最多美国人死于非命的罪魁祸首，物理度化了几十万美国人的药业巨头，普渡制药，终于要破产了。美国十几个州的司法部门陆续达成协议，完成了对普渡的“处决计划”，这家药厂将从其原所有者萨克勒家族手中被没收，转变成公益企业收拾残局。
然而大美利坚自有国情在此，与其说这是一个政府带领受害者向黑心商人复仇，报仇雪恨扬眉吐气的故事，不如说更像是医药资本发现新的利润增长点后，一次果断的调头转进。
“交出公司”的萨克勒家族，资产“飞速降低”到百亿美元
年，美国的阿片类止疼药滥用问题恶化到再也捂不住的地步，每年数万名年轻人因为过量使用各类阿片类止疼药而药物过量死亡，甚至抢在疫情之前创造了一个发达国家在和平年代人均预期寿命不升反降的神奇纪录。
▲阿片类药物的老前辈海洛因（左）和新生代芬太尼（右）致死量对比。
特朗普政府不得不启动了国家健康紧急状态应对药物滥用问题，以普渡为代表的止疼药巨头们也开始了由盛转衰的下坡路。年，美国绝大多数州开始向普渡、强生等药业巨头们提起诉讼，指控其在销售阿片类药物中的不当行为。
普渡制药是一家非上市公司，它的所有者是曾位居美国第19大富豪家族的萨克勒家族。萨克勒家族堪称美国天龙人，上流社会的代表，艺术界的顶流。卢浮宫、大都会博物馆、史密森尼博物馆，你叫得上名的艺术殿堂里，都能看到写着萨克勒家族名字的展品乃至展厅。顺便一提，很多人对于普渡的“不明觉厉”来自于工科名校普渡大学，但实际上这座名校和药厂真的只是不幸同名而已。
▲萨克勒家族的部分成员。（图源：反萨克勒家族的NGO“P.A.I.Nsackler”）
年，福布斯对这个约40名成员的家族身价估计是至少亿美元。之后，因为被认定应对数十万美国人的死亡负责，萨克勒家族同意将整个普渡制药移交给专门的信托机构，用其收益弥补止疼药滥用带来的损害，并缴纳数亿美元的现金罚款作为赔偿。
在这番“将最宝贵资产基本一扫而空”（福布斯语）的操作后，福布斯对该家族的新资产评估是——亿美元。你没看错，所谓交出了整个公司的萨克勒家族，到最后连总资产的零头都没亏掉。
▲萨克勒家族“基业”的创建者亚瑟·萨克勒。
自上世纪90年代开始，销售止疼药带来的巨额利润就源源不断地流入萨克勒家族的腰包，正所谓金钱永不眠，天量资本不断扩张、增值，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了。街头黑帮贩卖毒品，洗钱的时候往往损失不少，萨克勒家族这样“穿着晚礼服的毒枭”洗钱，却是越洗越多，几十年后再说把当年的利润乃至本钱吐出来，不过区区皮外伤而已。
普渡制药的“换挡提速”
萨克勒家族号称准备了一个需要执行多年，总价值近百亿美元的赔偿计划，但其实这些所谓的赔偿大多都来自萨克勒家族交出公司股权后，未来若干年里普渡公司本身所创造的价值。
更神奇的是，对普渡制药来讲，萨克勒家族退出，普渡制药变为“公益企业”，并不会让这家公司变得萎靡不振，反而面临着广阔的市场前景。对于拿着高薪的职业经理人们来说，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普渡的“成名作”奥施康定。
首先，普渡的招牌产品，各类止疼药，会继续销售，用销售利润来“弥补药物滥用带来的伤害”。普渡药业腾飞的过程，就是将吗啡、羟考酮、芬太尼等一代又一代，效力越来越强的阿片类止疼药从严格管制的处方药，变得越来越普及、常见的过程。原先基本上专供给癌症晚期病人的临终关怀药物，现在普遍被应用在各类腰膝酸软跌打肿痛之类的用途上。各州司法系统对药业巨头们的起诉是因为他们非法向医生行贿推广药物导致成瘾，现在“市场培育”已经完成，这类手段不能再用又何妨？
其次，药业巨头们现在掌握了一头更加强壮的现金奶牛：纳洛酮。
普渡之前卖出的止疼药基本都是阿片类止疼药，这类药物与人体内的阿片类受体结合，会产生镇痛效果，并产生欣快感。纳洛酮则是一种同样可以和阿片类受体结合的物质，但不会产生同样的效果。吸食海洛因、羟考酮、芬太尼等阿片类物质过量的时候，及时摄入纳洛酮，就能抢占阿片物质的地盘，达到缓解症状的效果。可以说，眼下美国每年有超过8万人死于吸毒过量，这些人如果有纳洛酮，绝大多数其实都能抢救回来。
▲普渡大学设计的可穿戴、根据心电图监测自动释放纳洛酮的装置。别误会了，普渡大学和普渡制药只是同名而已
纳洛酮本身是一种年被发明的药物，不存在专利问题。在中国，医疗机构会提供相当廉价的纳洛酮注射剂，一般主要用于严重醉酒送医时醒酒。然而，纳洛酮相关的许多专用器具的专利目前仍在保护期内。对于吸毒过量的人员来说，鼻喷剂才是最有效的给药方式，可以迅速地把吸毒过量者从生死线上拉回来。
鼻喷剂最大的问题是贵——鼻喷装置的专利被掌握在包括普渡在内的各大药商手中，一家名为紧急生物解决方案（EmergentBioSoultions）的上市公司掌握纳洛酮鼻喷剂Narcan的专利，占据主要的北美市场，普渡制药的子公司萌蒂制药则掌握另一种纳洛酮鼻喷剂Nyxoid的专利，在海外市场称雄。北美的Narcan售价高达美元左右一剂，澳大利亚的Nyxoid无补贴售价也有50澳元左右，哪怕有保险补贴，这个价格也高到可怕。
▲narcan在美国的广告词：“成为赶来之前的那个1”。
鼻喷剂本来是有“平替”的，注射剂型的纳洛酮相对便宜，但使用需要经过一定的训练，且许多药品经销商更愿意销售利润更高、效果更好的喷剂，导致注射剂相对更难买到。
“他们最初推销阿片类药物，现在又提供昂贵的解毒剂——这让我深感愤慨，”新西兰毒品基金会的执行董事罗斯贝尔说。自己虽然是纳洛酮推广的支持者，但制药公司在其中攫取的巨额利润让其深感不满。“你的家庭已经满目疮痍，一家公司却只看到美元符号闪烁。”
起诉普渡药业的各州检察官们同样对自己必须通过普渡贩卖止疼药和纳洛酮的利润，才能获取资金消除药物过量泛滥的现实十分不满。马萨诸塞州检察官在起诉中曾公布了一份据称来自于普渡公司内部的文件，文件称普渡有机会成为“端到端供应商”——前端提供阿片类药物，后端提供成瘾治疗。
▲普渡的子品牌萌蒂，在中国分支机构主要提供止疼药，在海外则开辟了纳洛酮市场。
讽刺的是，这个目标在萨克勒家族被踢出普渡之后，实现了。
美国健康政策领域的顶级期刊《卫生事务》7月刊文指出，除了价格过高，纳洛酮的推广还面临两个问题：人们对纳洛酮的歧视性刻板印象，以及药店结构性的分布不均匀——吸毒率最高的非裔美国人群体往往生活在“药店荒漠”里，这都需要更大力气对这种产品进行推广。
在各方不遗余力的推动下，推广已经有了不少成效：华盛顿一家智库年9月的报告显示，Medicaid（美国政府经营的兜底性医疗保险）用在纳洛酮上的经费已经从年的11万美元激增到年的近0万美元。
最离谱的还是洛杉矶：年5月的一起事件中，管教所里的囚犯干净利落地用纳洛酮救下了两名吸毒过量的狱友，在管教和医务人员到来之前就化解了这场危机——警长事后解释，他们最近开展了一项计划，向犯人提供纳洛酮并教导他们如何使用，以便在危难关头拯救生命。
▲在牢房里救人的感人一幕。
如果有人解释一下为什么犯人能在牢房里吸毒吸到生命垂危，这个故事就更励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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