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对人的作用,既表现在遮风挡雨的实用性上,也表现在赏心悦目的审美性上。对于现代建筑来说,审美属性甚至高于实用性。年,在给现代建筑寻找审美定位时,芬兰建筑师阿尔瓦·阿尔托(AlvarAalto)说:“建筑形式是个谜,无法定义,但能让人觉得舒适,而这种舒适感与其他舒适感不一样。”阿尔瓦所说形式,指的是建筑的实体呈现方式,包括正立面、直观形状、外表装饰以及内部空间。阿尔瓦的判断十分准确,尽管我们无法明白形式为何能够产生不同的感觉,但事实上,我们确实会喜欢某种形式,而讨厌另一些形式。
卢浮宫玻璃金字塔斯坦利·阿伯克隆比(StanleyAbercrombie)在其著作《建筑艺术观》(ArchitectureasArt)中,提出了美学对建筑的影响。斯坦利认为,各种基本几何形状,自身带有整体性与完整性,本质上就引人注目,他说:“这些形状能够引起我们注意,用各种方式让人们好奇、兴奋或厌恶。有些形状本身就承载着特定的意义,打动人的原因比较容易理解,但有些仍难以解释。无论能否解释,形状的力量都不容置疑。”
在各种建筑的形式中,金字塔形和圆形因为与惯常见到的正方形和长方形相去甚远,故而与众不同,也因此,它们的外形在建筑形式中一直展露着特殊的魅力。
金字塔形建筑
无论是埃及的金字塔还是贝聿铭设计的巴黎卢浮宫玻璃金字塔,甚至是沙滩上堆成的金字塔形沙堡,金字塔的外形始终散发着一种力量,毕竟金字塔是无法推倒的,它象征着稳定。稳定之外,金字塔也容易辨识。金字塔的几何形式本身并无神秘之处,但由于历史原因,它却能引发诸多联想:在古埃及的大地上,矗立着大大小小的若干金字塔,你甚至可以说金字塔就象征着埃及。
卢浮宫玻璃金字塔埃及之后,第二次让金字塔名扬世界的是贝聿铭。20世纪80年代末,贝聿铭受邀为巴黎卢浮宫设计一个新的入口,他的想法是为这个世界知名的博物馆在现代与古代之间找到连接,于是卢浮宫中庭就出现了一座玻璃和钢材搭建的金字塔。一开始,人们总觉得这个金字塔和卢浮宫的格调严重不符,因为玻璃的光滑质感容易让人们想到工业,而不是古文明。
贝聿铭在卢浮宫但贝聿铭坚持自己的设计,他认为金字塔是人类最古老,也是最经典的设计,人们觉得它看起来不舒服,只不过是对建筑材料的偏见。贝聿铭的坚持最终获得了胜利,随着时间推移,金字塔与卢浮宫合二为一,变得十分融洽,甚至可以说卢浮宫成了点缀,而玻璃金字塔成了主角。
卢浮宫的金字塔的成功,有四个因素:
首先,玻璃金字塔呈现了重中有轻,实中带虚的意境;
其次,金字塔够大,在卢浮宫空旷的中庭里能撑得住场面,适合作为人流量极大的博物馆的入口;
再次,金字塔的体积并不夸张,不会抢了其他古建筑的风采;
最后,作为制作精美、独一无二的建筑,卢浮宫金字塔本身就是个艺术品,并非能够大量复制的雷同建筑。
卢浮宫玻璃金字塔除了贝聿铭的杰作,还有一些建筑也采用了金字塔外形,但它们都不算是特别成功的作品。比如美国拉斯维加斯的卢克索金字塔酒店(LuxorHotel)。这家酒店虽然外形与卢浮宫金字塔类似,也是玻璃金字塔,但因为与周围建筑风格迥异,故而显得有些粗犷。另外,卢克索金字塔酒店的空间配置十分别扭,众所周知,金字塔外观简单明快,内部却不适合居住,所以在古埃及,金字塔是帝陵,而不是宫殿。
卢克索金字塔酒店以大多数建筑需要的实用性而言,金字塔形并不实用,因此除了带有纪念性质的建筑之外,很少人会采用金字塔形。卢浮宫的金字塔,其实只是通往地下展厅的入口,实际功能不多,所以兼具实用性和审美性,作为一种纯粹的抽象建筑十分成功,然而,卢克索金字塔酒店作为实用性为主的建筑,因为采取了金字塔的外形,导致很多功能无法放入酒店内,只好挪到附加建筑里,体积的臃肿,到头来完全破坏了金字塔形的整体结构。
卢克索金字塔酒店卢克索金字塔酒店的失败,在于没有取舍,设计者一方面想要金字塔充当代表性符号,让人们记住它;另一方面又要提供酒店客房和公共空间,让人们使用它,但受制于外形的局限,这家酒店既无法拥有实用性,同时也没有提升审美水平,所以,这家酒店成了建筑史中的反面案例。
总得来说,金字塔形作为一种简单的建筑形式,其实并不具备多少实用性,它的大部分意义来自审美性。
圆形建筑
金字塔形建筑不常见,圆形建筑其实也鲜有问世,归根到底,圆形建筑比金字塔形建筑更加抽象,也更加难以把握。美国华盛顿国家广场的赫希霍恩美术馆(HirshhornMuseum)是一座典型的圆形建筑。设计者显然对这座美术馆寄予厚望,希望它有别于其他美术馆,甚至有别于所有建筑,所以将其造成了圆柱形。赫希霍恩美术馆的形状足够另类,以至于它和周围的建筑格格不入。无法融入环境,就像一座矗立在地面上的混凝土碉堡。
赫希霍恩美术馆赫希霍恩美术馆不仅在审美上失败了,同时,作为美术馆,它的实用性和功能性也不突出,由于是圆形,美术馆内部的展览空间都是圆圈,混乱又别扭,让人心生厌恶。
赫希霍恩美术馆的几何形式,脱离了功能上的需求,和周边环境形成强烈反差,可以说是实用性和审美性上的一场灾难。设计师因为迷恋几何形式而放弃传统作法,又为了玩弄抽象形状而罔顾常识。如果赫希霍恩美术馆好看一些,或许我们能忍受它的突兀和怪诞,毕竟,在“颜值即正义”的时代,只要看上去美丽,大家会原谅它的错误。然而,因为它缺少审美上的长处,它总是以建筑领域反面教材的身份被反复提及。
赫希霍恩美术馆赫希霍恩美术馆的失败,从侧面说明了设计圆形建筑的难度,不过年完成的罗斯中心(RoseCenter),却是一个比较成功的圆形建筑案例。罗斯中心是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的一个附属建筑,准确地说它是比圆形更加圆的球体。为了实用性上的考虑,罗斯中心在设计上做出了大量妥协,但这既没有严重影响它的实用性,同时也提升了它的象征意义。
罗斯中心因为内含有天文馆,本身就是特殊的功能性建筑,罗斯中心让人们顺利释怀了其内部空间的不便,并为它天文馆的身份喝彩。作为一颗包裹着玻璃外壳的巨大球体,罗斯中心矗立着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的北区,仿佛一个天外来客,无论在纽约抑或地球上其他地方,它都是独一无二的。
罗斯中心的成功在于它本身就带有科技属性,再加上天文馆的功能性,使得人们愿意忽略它实用性上的不便,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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